我是陈安乡,安西军第60镇镇守使。父亲是长安人、曾任安西军兵马使,母亲是西域百姓家女儿。我有混血背景,但因继承父亲外貌,军中同袍没察觉我身世。
我问父亲为何给我取朴素名字,他说希望我能平安回长安,名字承载着他的期望。
楔子:玉门关的血字
我紧握泛黄绢帛,手指划过褪色字迹:“建中二年春,安西四镇犹存,将士披甲执锐,期盼王师到来。”这是37年前郭昕将军让我混入商队送长安的最后军报。绢帛边缘褐斑是我左肩被吐蕃箭矢所伤的血印。
第一章·年少守疆
永泰元年,我在龟兹城头啃馕饼,西域风沙扑面。15岁我顶替阵亡父亲加入安西军,郭昕将军策马过新兵队列,他是汾阳王郭子仪侄子,与我们同食掺沙黍米饭。吐蕃斥候突袭,我握破损横刀颤抖,郭将军一箭射穿敌首咽喉,说:“安乡,记住,西域沙土比长安牡丹更懂忠诚之骨。”
第二章·孤城铸钱
建中元年,疏勒城烽火台三年未燃狼烟。粮仓告罄夜,郭将军撒最后麦种到龟兹河岸。我们熔融铠甲铸钱币,老王头用残左手在泥范刻“大历元宝”,说回长安用这钱置宅院。首枚铜钱出炉,老辎重官痛哭,钱面印长安大明宫纹样,背面有龟兹独有的莲花刻痕。
第三章·风雪使节
贞元七年暴雪中,骆驼队出现,衣衫破旧使者举磨损旌节喊“圣旨到”,扑倒城门前。郭将军展圣旨双手颤抖,“武威郡王”刺痛众人。使者说“暂无援军”,城楼上八百横刀出鞘,寒光照亮三千白发。
第四章·回鹘交涉
北庭失守消息传来,我为阵亡同袍刻木牌。回鹘使者夜潜军帐,献借道北方羊皮地图,说“归附可免刀兵之祸”。郭将军掀翻桌案喝道:“四十年前大唐将士在怛罗斯血战,今日孤城亦能独守!”帐外老兵挑吐蕃战旗,月下跳破阵乐。
第五章·终末黎明
元和三年冬,吐蕃大军围龟兹。城破前夕,73岁郭将军为我们斟葡萄酒,指南方说:“安乡,你父战死于且末,如今省了归葬路。”黎明,三千白发军列阵城门,陌刀缺刃用麻绳加固。吐蕃重骑冲锋,郭将军撕战袍露箭伤,三千人齐吼:“是为归乡!”
尾声·沙海余音
我是安西军最后生还者,每年清明在龟兹旧城焚纸钱,火光中少年身影隐现,哼唱“北斗七星高”。郭将军永远伫立烽燧之巅,黑甲遥望玉门关。长安或许忘却沙海,但我抓热沙能触到凝固的刀锋与誓言。
我遗憾没亲见长安,长安样子源于父亲和老兵讲述:长安河流多,循水可到;水道宽,游船快;悬泉驿是沙地绿洲,玉门关内离长安近。
父亲为我取名陈安乡,盼我归乡,但乱世求生难,归乡更难。所以我为孩子取名陈平安,愿他平安。